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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秋的云池镇，夜晚总带着微微凉意。街边的梧桐树掉了叶子，路灯一闪一闪，照得湿漉漉的石板路发出淡黄的光。临街的小面馆“吴记手擀面”还亮着灯，是整条巷子里最后一家没有打烊的店。
吴秀芬正站在炉灶前煮面。她已经五十多岁了，丈夫早些年去世，唯一的儿子吴然在省城上班，一个月才回一两次。她平时守着这家小面馆，日子过得安静、不疾不徐。
这天晚上，雨来得有些急，打在屋檐上啪啪作响。正当她准备关门时，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走进来，身上沾着雨点，帽檐下露出熟悉的脸。
“阿俊？”吴秀芬有些惊讶。
来人是张俊，曾是她丈夫的老同学，年轻时常在她家借住、吃饭，后来去了南方打工，这些年断了联系。
“路过云池，看到这熟悉的招牌，就想进来坐坐。”他放下伞，笑得腼腆。
吴秀芬点点头：“还吃牛肉面？”
张俊点头：“老味道，我记得。”
她熟练地擀面、拉面、下锅，一气呵成。牛肉汤是早上炖好的，浓郁又热腾。张俊接过碗，吹了口气，喝了一口汤，眼圈竟有些红了。
“这么多年，只有这里的味道没变。”他说。
两人慢慢聊起了这些年的生活。张俊说自己在南方开过五金店、跑过运输，后来妻子生病去世，儿子也在外地成家，家里一下子就空了。
“其实我早就想回来看看。”他说，“可我怕，怕人都变了，怕这面馆关了。”
吴秀芬笑了笑：“人确实变了，但面还在。”
他低头吃面，不再说话。窗外的雨声缓了，空气里弥漫着牛肉汤的香味和梧桐叶的清凉。
吃完面，他站起身，把碗端到厨房：“这碗面，欠了你二十多年。”
“谁记得这些？”她摆摆手，语气轻松。
“我记得。”他说，“如果你不介意……以后我能常来帮你吗？哪怕就是洗碗、扫地，也好。”
她愣了一下，眼中一闪而过的湿意被她笑着压下：“你愿意来，我当然不介意。”
雨停了。巷子深处传来猫的叫声，老钟楼的钟声缓缓响起。吴记面馆门前，那盏昏黄的灯还亮着，照着两位老友的身影，也照着岁月静好的夜晚。
